第(2/3)页 “可……” “拿回去吧。”她再次打断他,努力挺直了那被命运压弯的脊梁,“食堂管饱饭,我自己去扛煤,能挣工分养活妞妞。能吃饱穿暖,就是菩萨开眼,不敢再贪心了。大山哥……求你……走吧。就当可怜可怜我最后这点……脸皮。” 高大魁梧的身躯晃了晃,跌跌撞撞地冲进门外铺天盖地的风雪里,那坛腊肉和两匹布,被他遗弃般,留在了冰冷的门槛边。 沈家的木屋里,何氏竖着耳朵仔细听着屋外回来的脚步声。 当那熟悉的身影带着一身寒气撞开木门,何氏只看了一眼儿子那张木然死灰的脸,她紧绷的心弦“啪”的一声,彻底松弛了下去。 “回来啦?赶紧上炕暖暖脚,锅里温着米粥,给你盛一碗。”她的声音带着刻意的、拔高了的热情,试图驱散那凝结的寒意。 沈大山像是没听见。 他径直走进自己的屋子里,就那么蜷缩着靠墙坐下,抱起膝盖,把冻僵的脑袋深深地埋了进去。 像是一尊彻底垮塌在山脚的石像,隔绝了外界的任何声音和光线。 “大山?大山?喝口热乎的?”何氏端着滚烫的粥碗近前,低声唤他。 没有回应。 何氏脸上的轻松瞬间不见了,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愁容。 她端着粥碗的手停在半空,愣愣地看着角落里那个缩成巨大阴影的儿子。一种沉甸甸的忧虑,压上了她刚刚才卸下石头的心口。 儿子是真丢了魂了。 此后的日子,沈大山成了沈家沉默的影子。 他沉默地上工,沉默地下工,沉默地吃饭,沉默地睡觉。 他像一头只知道埋头苦干,不知疲倦的骡马。 吃晚饭是沈家最难熬的时候。一家人围着堂屋的小方桌。何氏把特意油汪汪的杂菜骨头汤端到他面前。 那浓郁的肉香,以往是他下工后冲回家的第一动力。 此刻,他却像一尊没有嗅觉的石像,只扒拉着糙米饭粒往嘴里送,肉片在碗里堆成了小山也熟视无睹。 “吃啊,你倒是吃肉啊,”何氏的声音带了哭腔。 沈大山这才嚼上一口肉,吃完了,碗筷一放,头也不回地钻进他那冰窖似的小偏房。 关门落栓的声音像砸在了何氏的心上。 何氏躺在炕上辗转反侧,再也忍不住了。她用力摇晃假寐的老伴,“老头子,完了,大山真把自个儿闷死啦,你看看他那眼神,他这是不打算活了呀。” 沈父看着儿子那扇紧闭的房门,长长地叹了口气。 这一日晌午,何氏在食堂给大伙做完饭,抹了一把头上的汗,走到正在算账的沈桃桃桌案前,清了清嗓子,眼神躲闪。 “那个……桃儿……” “嗯?”沈桃桃头也没抬,炭笔在粗糙的草纸上飞快地划拉着粮食消耗的数目。 “娘……娘琢磨着……”何氏的手指绞着油乎乎的围裙边,“你看这食堂,每天,每天那碗碟摞得小山高……洗起来可费了老劲了……光靠我和那几个婆娘,手都快泡烂了,这人手……实在……实在有点忙不过来。” 沈桃桃停了笔,抬起眼。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