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3/3)页 不过这些障碍物,虽然体量惊人,但结构异常松散,如同被巨人胡乱堆砌的积木沙土。 水门方向的喧嚣似乎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顶峰! 喊杀声、兵刃撞击声、某种重物倒塌的轰鸣声混杂在一起,形成一股巨大的声浪冲击波! 紧接着,『轰隆——!!!』 一声沉闷到极致的巨响猛地传来! 这声音是如此巨大,仿佛大地深处发出的怒吼,脚下的土地剧烈地、明显地颤抖了一下! 王伍猝不及防,一个趔趄,差点摔倒,下意识地缩紧了脖子,仿佛那巨响就在头顶炸开。 城头上的守军反应更为剧烈! 如同被投入石块的马蜂窝,瞬间炸开了锅! 惊恐、慌乱、绝望的呐喊声此起彼伏,在西门城楼乃至整个西面城墙上疯狂蔓延! 原本射向王伍他们的箭矢,肉眼可见地稀疏、凌乱下来! 许多守军似乎完全被水门方向的巨响和随之而来的混乱所震慑,甚至忘记了墙根下的威胁,茫然地朝着水门方向张望、呼喊。 『成了!!』什长压抑着狂喜的低吼声在王伍耳边炸响,『准备好!准备好!等下都跟着我!跟着我!!』 王伍不知道水门那边具体发生了什么『成了』…… 是佯攻部队真的撞开了水门? 还是制造了更大的混乱吸引了曹洪的主力? 亦或是在城根下埋了火药爆炸了? 他只知道,头顶那令人窒息的死亡压力,骤然减轻了! 『嘿——哟!』 几名壮硕的兵卒合力,用撬棍抵住一块半人高的条石,在什长的号子声中,额头青筋暴起,全身肌肉贲张! 『嘎吱……轰隆!』 那块顽固的条石终于不甘地发出一声呻吟,被撬离了原位,翻滚着砸落在一旁的瓦砾堆上,激起一片烟尘。 最后一道障碍被清除! 豁口就在眼前! 几乎就在条石落地的同时,一个如同刀锋出鞘般斩钉截铁的呼喝之声,从他们身后锐士营带队校尉的口中迸出! 『进攻!!冲啊!!』 这命令如同点燃引信的火星! 不仅仅是在豁口正面的部队往上,边上也开始有人推举着云梯踏板而来。 同时,数条带着沉重铁钩的粗麻绳,『呜』的一声破空厉啸,被下方强健的臂膀奋力甩向高空! 精准而牢固地扣住了西门残破垛口的砖石缝隙! 绳索瞬间绷得笔直! 云梯,吊索,豁口直进! 城头上的守军终于彻底反应过来了! 巨大的惊恐如同瘟疫般瞬间淹没了他们! 『敌袭!登城!西门登城了!!』 凄厉到变调的嘶吼声在西门城楼轰然炸响,带着末日降临般的绝望! 然而为时已晚! 当第一名的骠骑军悍勇锐士翻上了残破的垛口,手中的环首刀洒落一片殷红之时,曹军便是已经大势已去。 紧接着是第二个!第三个!第四个…… 更多的勇士如同涌动的钢铁潮流,瞬间淹没了摇摇欲坠的巩县西城墙! 『杀啊——!!!』 『挡住他们!!』 短促而激烈的兵器撞击声,利刃切入肉体的闷响,垂死者的惨嚎,愤怒的咆哮…… 瞬间在西门城头爆发出来,交织成一曲血腥而狂乱的死亡交响! 王伍背靠着冰冷刺骨的城墙根,胸膛剧烈地起伏着,每一次呼吸都如同破旧的风箱在拉扯,喉咙不知道什么时候灌得都是灰尘土沫,腥臭干涸,似乎还有些铁锈味。 汗水、泥浆、甚至可能还有不知何时溅上的血点,糊满了他的脸,他却浑然不觉。 王伍耳边是震天的喊杀声,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家乡那条在阳光下闪着粼粼波光的小河,河边那几亩贫瘠却让他无比牵挂的田地。 骠骑大将军斐潜曾在一次犒军时,对着他,以及其他的普通兵卒说过,『此战功成,尔等如愿卸甲归田,亦可也。退伍之人,依功勋,可授田亩,保尔等一世温饱!』 那话语掷地有声,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。 新军制严苛如铁,赏罚却也分明如镜。 王伍他相信骠骑大将军的话。 这份信赖,并非源于什么大道理,而是源于无数次在生死边缘,看到那面绣着『斐』字的帅旗始终屹立不倒…… 源于每一次看似不可能完成的苦役之后,总能得到比以往更实在的犒赏…… 源于这严苛训练背后,那用白垩粉和汗水书写的、实实在在的『活命』二字…… 对了,还有『功勋』! 王伍忽然觉得身体中又似乎多了一股活力,让他从疲惫不堪当中喘息恢复,他抓起了身边的战刀,站起身,跟着其他的兵卒,一起冲向了巩县的城墙。 这是他,以及像他一般的,生活在贫瘠之地,命如草芥的生命,想要晋升的唯一道路。 血和铁的路。 他们可以苦,可以忍,可以流汗,流血,但是他们也需要能够触摸到那渺茫却又无比真实的未来,能看到那绚丽无比的希望! 第(3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