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裹着白垩粉的『矛杆』带着风声在他身边乱戳,好几次差点戳中他扒着土壁的手指。他能感到不管是『城头』的『守军』,还是和他一样的进攻兵卒,反应比最初快了许多,攻击也更有章法。 『快!快上!』什长在下方嘶吼。 王伍喘着粗气,手指抠进冰冷的泥土,终于攀到了『垛口』边缘。 一个裹着白垩的『矛头』猛地向他的头盔戳来! 他下意识地侧头避让,同时用尽全力向上猛蹿,撞进了『垛口』后的『敌群』中。 立刻就有两三个『守军』围上来,裹着布的木刀木枪劈头盖脸地招呼,白垩粉在他肩甲、胸甲上啪啪作响。 混乱中,他死死抱住一个『守军』的腿,将对方绊倒。虽然身上瞬间多了好多白点白条,意味着可能被『杀死』多次,但身后的同袍也趁机翻上了『城头』…… 训练结束的号角吹响。 王伍瘫倒在土坡顶上,汗如雨下,甲胄里外都被汗水浸透,身上沾满了泥土和白垩粉的印子。 校尉走过来,用炭笔在他的名字旁边画了个小小的红点。 代表他这次成功登顶。 旁边更多名字后面,则是代表失败的叉或代表『阵亡』的三角。 校尉指着土坡下几处位置,对跟在其身后的队率说道,『此处反应慢了!此处攀爬点选得不对!下次再犯,全队加练!』 王伍躺在土堆上,望着被土垒遮挡了一大半的天空。 他忽然感觉到了一些什么…… 这每一轮冲击,每一次攀爬,每一次被白垩粉打中的位置,甚至每一次『守军』反击的时机,都被精确地记录着,计算着。 这严酷的的操练,就是为了在真正攻城的那一刻,能将攀爬的时间压缩到最短,短到让巩县城头的曹军来不及做出有效的反应。 王伍相信,随着他们训练,这些用这些泥土,木桩,砖块,绳索和白垩粉,搭建起来的大块『磨石刀』,将会一点点地磨快那把最终要刺向巩县咽喉的尖刀。 …… …… 新的夜晚也来了。 大帐内外,火把火烛,照的四下宛如白昼。 但依旧驱散不了其中的凝重的气氛。 十数名身着锦袍、但面色略显苍白拘谨的青年少年,垂手立于掌下。 他们虽然尽力表示镇定,维持气场,但是显而易见的,其忍不住左右乱瞄的小眼神,泄露出其内心的慌张。 他们皆是兖、豫的大姓子弟,或是奉家族之命,本欲取道河内,潜入关中,欲在骠骑大将军斐潜治下寻一进身之阶,或营商置产,或待机而动。 不过荀彧前番巡视颍川,整肃吏治之余,亦如蛛网般布下细作,这些意图『西游』的膏粱子弟,尚未过大河,便被曹军精锐斥候拦截,秘密押解至此。 虽然没有人和他们说一些什么,但是他们都觉得此时此刻,恐怕是凶多吉少…… 在等待宣判的过程当中,甚至的人实在是维持不住平稳气场,小声的呜咽起来,还有人干脆开始颤抖着,要不是旁边的人搀扶了一把,说不得都会摊倒到地上。 经史子集,并不能在他们体内,完全形成支撑他们站稳的脊梁,还需要一些其他的什么东西。只不过这种东西,有时候读再多的书,也未必能拥有。 不知道过了多久,或许只是几刻,或许就是一辈子。 他们忽然听闻到了盔甲叶片铿锵之声,然后便有曹军中护军精锐,护卫着曹操步入大帐。 曹操身着常服玄袍,身形较前些年似清减几分,步伐依旧沉凝,然眉宇间积郁的阴翳与眼中深藏的疲惫,却是挥之不去。 『拜……拜见丞相……』 一群人拜倒在地。 曹操仰着头,直入端坐其上,目光缓缓的扫过。 见到一个个弯曲的脖颈,凸起的富贵包,撅高且颤抖着的臀部,曹操心中百味交杂。 夏侯渊、曹休、乐进接连陨落,夏侯惇被俘,河洛失守,荆北苦战,温县程昱身死名裂…… 连番重挫,如巨石压顶。 这一切的一切,迫使曹操不得不改变一些策略…… 政治,是一种妥协的艺术。 不管是在什么朝代,什么社会,多元利益必然存在。 因为即便是在原始部落时期,依旧会有身强力健者,以及老弱病残之人,这些人之间的利益就不可能相同,而且随着时代的变迁,越来越多的群体会呈现出来,各个阶级、阶层、民族、地域、行业、宗教、意识形态等等,都会导致屁股不一致。 这些大大小小的屁股,有着各自不同的粪斗需求,甚至是相互冲突的利益诉求,也肯定会有截然相反的价值观念和人生目标。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