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这当然会有危险,但是距离上一次露面之后,安邑城中并没有派遣出兵卒来大规模的抓捕,就说明至少夏侯惇没有出卖他。 也有可能是放长线钓大鱼。 谁知道呢,总是要试一试…… 转过了街角,乐进抬头,看见了那个酒肆。 …… …… 或许我就不应该继续活着。 我是夏侯惇。 安邑的夜,浓得化不开。 每一夜,我都在噩梦当中不断的沉沦。 即便是到了白天,我也依旧不太能分清楚究竟是不是在噩梦里面。 死去的人,失去的机会,都时时刻刻在我脑海里面挥之不去。 白天的时候还好,到了夜间,我蜷缩在床榻上,听着冷风在窗楣的缝隙当中尖叫,闭上眼,却难以安眠。 耳朵捕捉着周边每一点可疑的声音,就连远处的刁斗上的报时声,院落之外兵卒甲士巡逻的沉重脚步,甲叶摩擦的哗啦声,都像是一个巨大的牢笼,将我死死的困住。 我虽然可以活动,但是不管是走到哪里,都是在牢笼之中。 屋内,从床榻到门口十步。 从房屋到院门,是四十二步。 院墙高三丈。 出了院子之后,经过街口,是两百四十步。 从街口到酒肆,便是我在这个牢笼之中,所能走的最远的距离…… 直至,我看见了乐进。 他是来救我的? 还是…… 黑夜之中,我辗转反侧。 或许应该『体面』一些? 在这牢笼里面,有时候会有肉吃,然后就会有一柄切肉的小刀。 或许可以将这柄刀,送入自己的喉咙? 快一点,准一点,狠一点,就可以结束痛苦,也结束自己的煎熬。 可是,都已经熬过这么长时间了,现在自我放弃,自我了结,那么之前的痛苦,岂不是白白浪费了? 之前的忍辱负重,又有什么意义? 不,我还要再见乐进一次,而且还不能被这些监视我的骠骑兵卒发现…… …… …… 有形的囚笼,谁都看得到,但是无形的牢房,却笼罩在夏侯惇的四周。 这是他在安邑的囚笼。 夏侯惇站在酒肆二楼的窗前,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楼下喧嚣的市集,实则如同鹰隼般锐利。 他的无形的牢笼的范围,一直延伸至此。 这扇窗户,便是他窥探外界、传递信息的唯一窗口。 他知道,在酒肆的楼下,就在大堂面对门口的那张桌案,必然是骠骑的兵卒,一人面对楼梯,一人面对大堂门口。 他也知道,在十字街口的望台之上,有兵卒会长时间关注这里,关注每一个进入酒肆,或是走出酒肆的人。 这是明面上的…… 因为他同样也知道,在四周川流的人群里面,还潜藏着有闻司的人员。 这些有闻司的人装扮成为普通的百姓,在酒肆四周游荡。 甚至夏侯惇怀疑在酒肆对面那个卖箩筐的摊贩,就是某个监视他的人装扮的,因为那个摊贩心思都不在贩卖上,而是时不时的盯着他,尤其是他在酒肆二楼露出脸来的时候…… 他的一举一动,都在无形的丝线牵引之下。 单凭他自己是无法逃离的…… 必须要有外援。 那日贩柴人的身影——乐进,如同投入死水的一颗石子,在他心中激起层层涟漪。 希望与绝望交织,生和死缠绵。 夏侯惇希望有人来救他,但是又害怕有人来救他。 他必须见到乐进,但绝不能在明处,更不能让监视者察觉。 机会,需要创造。 他注意到,酒肆的旗幡每日都会更换,或新或旧,或挂起或收起,本是寻常。 但细微之处的变化,能否传递信息? 夏侯惇的目光落在酒肆门口那面最大的酒旗上。 旗杆顶端,除了主旗,有时会额外悬挂一面小旗作为装饰或标识。 旗帜…… 夏侯惇忽然有了一点想法。 只不过,这个想法也并不保险。 夏侯惇不确定乐进就能领悟他的意思,但是他没有其他的办法。 他摸过桌案下的木板,但是没有任何的新增记号。 甚至他偷偷掀开屁股下的席子来查看,也同样没有什么纸张信件…… 想想也是自然。 虽然说夏侯惇他经常来这里喝酒,但是酒肆也不是专门做他一个人的生意的,而人来人往之下,如果说乐进留在桌案或是席子下面有什么东西,怕不是…… 所以只能是当面传递消息了。 然后,这一天,夏侯惇等到了乐进的再次出现。 当夏侯惇再次踱步至窗前,他看似慵懒地倚着窗框,目光却瞬间捕捉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。 乐进依旧是贩柴人的装扮,背着一大捆几乎要将他压垮的柴薪,在街角处徘徊,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酒肆。 夏侯惇的心脏猛地一缩,随即强迫自己恢复平静。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