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更有甚者,坊间已有童谣流传,『胡儿凶,汉儿伤,将军坐高堂,不见泪两行。』 百姓很乐意传唱这些,似乎忘记了就在去年冬天的山口下,是骠骑军给予了他们生命的希望…… 这背后,显然有幽冀士族的手笔在推波助澜。 可真正表面上涌动起来的,却是这些幽州百姓! 辛毗脸色铁青,将一份崔氏的帛书重重拍在案上,『好大的口气!竟敢指斥大都护是「忘本背祖,行桀纣之暴」,要求立即驱逐所有乌桓「监工」,否则就是什么「恐幽州不复为汉土」!简直是其心可诛!』 赵云没有看那份帛书,他的目光投向窗外。 『佐治,』赵云的声音带着深深的疲惫,却异常清醒,『他们说的……并非全无道理。』 辛毗抬头,声音充满了愤怒,『大都护!此乃士族借题发挥,意图夺权!若因此退让,前功尽弃!那些偷鸡摸狗、损公肥私之徒必将卷土重来,届时……』 『我知道。』赵云打断他,转过身,眼神锐利如电,『效果,我看见了。代价,我也看见了。乌桓人耿直,不通变通,伤人颜面,积怨已深。崔氏等人所言,虽夸大其词,但「胡汉之别」这根刺,已深深扎入幽州百姓心中,短时间内我们无法更改……故而,长此以往,非但治理无效,恐生民变,更予曹贼可乘之机!』 赵云走到地图前,手指重重地点在幽州广袤的土地上,『我们需要的,不是一把冰冷的、割裂人心的尺子,而是一块能凝聚人心、共同耕耘的土地!』 辛毗沉默了下来,他深知赵云所言非虚。 舆论的狂潮、潜在的冲突、百姓的愚昧无知,士族借机坐大的野心,都让这把『尺子』变得烫手无比。 『那……大都护之意是?』辛毗的声音低沉下来。 『尺子,要收。但规矩,不能废!』 赵云斩钉截铁。 『佐治,传令!』 『所有参与维持秩序、巡视田亩的乌桓部众,全部撤回军营。由你亲自向骨力干及各部头目解释,言明此乃策略调整,非其之过,抚慰其心,赏赐有功者,严惩有过者,务必稳住军心,不可使其生怨。』 『即刻在各乡、亭、里张贴告示,言明任用乌桓维持秩序,实乃权宜之计,意在迅速安定民生,杜绝奸小。今见此法虽有小效,却伤及百姓尊严,有违仁政本意,故即行废止。重申汉家法度,强调公序良俗,凡守规矩、勤耕作者,官府必予保护嘉奖;凡损公肥私、扰乱秩序者,无论何人,必严惩不贷!此令由我亲署。』 赵云眼中闪过一丝冷光,『那些跳得最高的,如崔氏之流,其心已明。不必急于压制,暂且冷置。但幽冀之地,并非所有士族皆如此短视。多去寻访那些素有清名、家道中落、或与本地大族关联不深、且通实务的寒门士子及小姓子弟。言明我意,「重建幽州,需才若渴。只要心怀百姓,通晓农桑律令,愿从基层小吏做起,踏实任事者,无论出身,皆可录用!」授以实权,负责具体乡里事务,但监管必须更严,考核其绩效、品行,优者擢升,劣者汰换,绝不容情!』 辛毗一一记下,『大都护……不过,即便如此……』 这些举措,不就是和之前没什么太大差别么? 赵云明白辛毗未尽之言是什么意思,『此一时,彼一时!借着当下乌桓鲜卑清理整治,尚未复燃之时,釜底抽薪,解决根源!』 赵云的目光落在了『田亩』二字上,『所有纷扰,根源在于「田亩」二字!田亩者,生之计也!人心浮躁,占小便宜,皆因近利大于远忧!光靠禁令,治标不治本……毕竟律令是要抓到,才有处罚!现如今既然罚以用过,不如以利驱之!』 『佐治,我们手头现在还有多少存粮和种子?』赵云问道。 『除去必须的军粮和预留的应急粮,可供调拨的粟种约……约五千斛。』辛毗迅速回答。 『好!』赵云下定决心,『立即着手,推行「立碑分田,按绩授田」之策!』 『立碑分田,按绩授田?』辛毗问道。 赵云点了点头,『组织人手,迅速厘清无主荒地、官田界限,在田头立下石碑,刻明归属,擅动田界者,夺其田亩,不予配发荒地!勤修水利道路,发放钱粮作为薪酬!』 『同时,向所有参与劳作的百姓明示,官府将根据各户在公共工程中付出的劳力多寡、勤勉程度,以及在自家已分配田亩上的耕作情况,在秋收后,优先将厘清的无主官田,按绩授给表现优异的家户!授田契约由官府钤印,明确产权。此为百姓安身立命之基!』 收益大于惩罚的时候,人性自然选择贪婪。 封建王朝的贪官为什么敢贪,还不是因为就算是被抓了,也不过是小概率事件?偷千钱要判罚十年,而贪腐千万钱也不过些许牢狱之灾,甚至可能比偷千钱的时间还更短! 怎么选,自然就有了答案。 赵云此举,就是直指核心矛盾,封建王朝的最重要的利益点,田亩。 『此外,你我抽些时间,带队行于乡野,巡视各物资点、工程点及重点田亩区。一旦发现顶风作案、损公肥私、欺压良善者,无论何人,当场拿下,依军法或新颁的《安民律》从重惩处,并公告乡里,以儆效尤!』 『大都护深谋远虑!』辛毗深深一揖,『卑职即刻去办!定让那些只会聒噪的士族子弟看看,何为真正的治本之策!』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