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身上的衣服,与其说是衣服,不如说是一堆看不出本来颜色的、打了无数补丁的破布条。 孩子们不再嬉笑打闹,只是怯生生地躲在门后,用一双双大得不成比例的、充满了饥饿与恐惧的眼睛,望着这些陌生的军车。 整个陕西东部,仿佛被一层无形的、绝望的阴霾所笼罩。 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?” 孙铭坐在副驾驶上,看着窗外那令人心碎的景象,忍不住低声咒骂道,“这里比抗日前线还要穷! 还要破! 和山西对比起来简直就是一个天上,一个地下!” 车队在一处名为蓝田的县城外停下休整。 楚云飞走下车,看着眼前这座暮气沉沉的县城,眉头紧紧地锁了起来。 他向身边的孙铭问道:“孙铭,你出发前,看过陕西今年的省情报告吗?” 孙铭立刻回答:“报告钧座,我看过。 陕西今年,风调雨顺,并无大旱大涝。 军事上,日军的主力也从未深入到这一区域,甚至小规模的渗透和袭扰都没有。 地方匪患,根据电报来看早已被地方部队肃清。 按理说,这里应该是大后方最安稳的省份之一。” “没有兵灾,也没有天灾..” 楚云飞的目光,扫过那些在路边用渴望的眼神,注视着他们车上物资的百姓,声音变得无比冰冷:“那也就是说,这里的这场‘灾’,是人祸!” 孙铭也想到了这一点,他愤怒地说道:“钧座!这一定是地方上的那些官僚,那些所谓的士绅豪强,在鱼肉百姓! 克扣救济粮,强征苛捐杂税! 否则,绝不至于让百姓们困苦到如此地步!” 楚云飞没有说话,他只是静静地看着。 他看到,县城门口的税卡,依旧有穿着地方保安团服饰的人在对为数不多的几个行商,进行着盘剥。 他也看到,城内那座青砖绿瓦的县政府大楼,修葺得远比周围所有的民房都要气派。 强烈的对比,无声地诉说着一切。 当晚,在县城招待所内,楚云飞一夜未眠。 他知道,他面临着一个艰难的抉择。 以他“军法副总监”的身份,他完全有权力,对这个县,乃至整个陕西的官场,进行一次彻查。 但他也清楚,陕西,并非山西。 这里的势力盘根错节,许多官员甚至都无需理会来自山城的命令。 他若在此地再举屠刀,无疑将会树立更多的政敌,让他未来的处境,变得更加艰难。 “钧座。” 孙铭也看出了他的犹豫:“此事..或许我们应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。 毕竟,我们的主要任务,还是去缅甸打仗。 这些地方上的事情,错综复杂,我们若是陷进去,恐怕会耽误了大事。” 楚云飞看着窗外那轮清冷的月亮,沉默了良久。 他的脑海中,闪过的,是太原街头孩童们天真的笑脸,是阵地上那些年轻士兵临死前不甘的眼神,也是眼前这些陕西百姓,那麻木而绝望的目光。 “孙铭。” 楚云飞缓缓开口,声音带着一丝疲惫,却无比坚定:“你说,我们打仗,是为了什么?” 孙铭一愣,下意识地回答:“咱们军人打仗自然是为了打跑小鬼子,为了保家卫国。” “保家卫国..” 楚云飞重复着这四个字,眼中闪过一丝悲悯:“可若是国已不国,家已不家,百姓流离失所,如猪狗般任人宰割。” “那我们打跑了日本人,又有什么意义?” “这片土地上的疮痍,若是我们这些手握兵权的军人看到了,都选择视而不见。” “那我们和那些只知争权夺利、鱼肉百姓的国贼,又有什么区别?” 孙铭重重点头:“钧座,您说的对。” 之所以这么多人愿意誓死追随楚云飞。 他转过身,对身旁的孙铭说道:“孙铭,拟电。” “发山城,委员长亲启。” “就说,学生云飞,南下途中,经行陕西。见关中沃土,千里荒芜;三秦父老,十室九空。沿途所见,民生之凋敝,百姓之困苦,远甚于山西,云南。 然,查之,本年陕西,无兵灾,亦无旱涝。 第(2/3)页